“一溪碧水穿村过,满园花香引客来”。冬日,与友人骑着自行车,从宽阔的公路拐进不很宽敞的小路,一路骑行,藏在深闺的径里村慢慢露出了真容。
径里村地处东山岛西北处,低调含蓄,养在深闺人未识。相传,径里村始建于明朝,因村庄四面环山,中间盆地,有条小径经北端大门山口通入山谷,故名“径里村”。又因该村周围的山脉属诏安县四都莲峰山的分支山脉,故一度称此村为“莲峰径”,今辖有顶径、下径、车里、下溪和东埕五个自然村。
在开得正艳的三角梅的掩映下,不知不觉驶入村中后山,眼前移步换景,却各有风情。后山虽只是个小山包,但是这里却有海岛上仅存的三棵枫树。几年前,村民利用后山古树群、天然“观景石”和城隍庙,自发捐资筹劳,清理杂草垃圾、“变废为宝”,建成现在的“淳风公园”。这里的枫树,有着上百年历史,虽树干不大,但树叶浓密,聚片成簇,聚簇成云。冬季,满树的叶子,或红,或黄,如披上美丽的头纱,如绯云停驻,又似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满山的绿色中突围出来。
这些枫树真名为枫香树,属金缕梅科,是一种落叶大乔木,具有芳香而含树脂的树腋及带软木质的枝条,叶子掌状三裂,边有锯齿。霜冻后经阳光晒过,叶子慢慢由黄变红,在蓝天白云映衬下,远看似火。偶有枫叶飘落,拾起放于掌中,对着阳光,细细端详,树叶被光线穿透,红得愈发剔透、黄得愈发明艳。关于枫叶的颜色,《山海经·大荒南经》说,“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蚩尤所弃之桎梏,是为枫木。”对此晋人郭璞注曰:“蚩尤为黄帝所得,械而杀。已摘弃其械,化而为树也。”意思是说黄帝杀了蚩尤后,兵器上染了血,变成了枫树,因此枫叶会变红。而我更喜欢杨万里在《秋山》一诗中所言:“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幼枫偷饮了上苍的仙酒,却让孤松来遮掩自己醉红的容颜。在径里村,与枫树长年相伴的,是两棵百年古榕,虬根盘绕,在天空中密叶交错,状如巨伞,与枫树交相辉映。我想,此情此景,应是“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群榕掩醉容”。村里人对这几棵枫树饱含感情,他们说,枫香根能治疗风湿关节痛、肿毒凝结等病症,旧时村里没有茶叶,虔诚的村里人还用枫树的果实泡村中“敬井”之水为清茶,敬拜神灵。
几步攀上石阶,便到了一块巨大的天然的观景石下。朴素善良的东山人,对自然充满敬畏,就连冰冷的石头,也赋予了生命,村民将这块石头奉为“石公”,在石头前摆起香案,焚香朝拜,谁家有幼儿不听话,村民便会抱到此处“结契”给“石公”,即给神灵当义子义女,以保佑孩子一生不惧风雨、平安幸福。
从观景石上俯瞰,村庄如温顺的女子正匍匐在你脚下,让你尽情地欣赏她婀娜的身姿:田舍掩映,阡陌纵横,蜿蜒的村道在阳光浸染下,如一条洁白的哈达,将各子村落紧密联结,炮仗花、满天星绰约多姿,芳香四溢,如姹紫嫣红的毯子,点缀乡间。远眺红砖白石、燕尾屋脊成片,村中闽南古建筑特色的老房屋,石砌墙体,铺黄泥瓦,两端的屋脊用砖与泥灰土混合,与一栋栋小洋房和谐地搭配在一起,美轮美奂。远处的溪流潺潺,在阳光下如金光闪闪的绸缎。老阿嬷惬意地坐在门前,或是听着咿咿呀呀的潮剧唱段,或是三五成群叙叙家常。孩子们或骑着脚踏车,或在树下嬉戏打闹,一切显得如此安详和惬意。(刘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