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就是静静的陪伴

　　
今年何瑞木家的辣椒田被冻蔫了，收成不如往年

第一次拍全家福，何家人都不太习惯，姐姐腼腆地摆出“V”形手势

核心提示

　　闽南网1月10日讯 这个冬天，长泰坂里乡坂新村的辣椒田里，大片火红，像极了热情的火焰。

　　往常，何瑞木会叫上妻女3人，一起到田里帮忙干农活。虽然她们饱受病苦，做不了多少，可他会耐心地教。其实，一天在外劳作，在何瑞木内心深处，更渴望的是妻女的这份静静陪伴。

　　而今，这样的日子，正慢慢地离他远去。

　　一周前，何瑞木上山砍竹子，脚底打了滑，刀子顺势砍到了左手静脉，缝了五针，到漳州市区住院5天。这5天里，何瑞木最牵挂的，是独自在家的妻女。

　　从一个人的生活到四口之家，是何瑞木最大的收获。可这28年里，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58岁的汉子变得有点力不从心：妻女三人先后被鉴定为二级精神残疾。

　　这一次的受伤，这个四口之家，何瑞木最后一个变成病人。他不只是刀伤，更有多年的积劳，他的颈、腰椎骨质增生、变性、突出，压迫到脊膜神经，引起双脚麻痹，不手术的话，最终可能导致下半身瘫痪。

　　一家四口的日子，由此，更加黯淡。

接连而至的打击

婚后28年里，妻女三人相继精神失常

　　婚后28年里，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何瑞木的人生轨迹，多年的邻居们觉得，是“苦命”。

　　18年前，妻子发病，靠药物控制勉强生活。

　　时间往前推了6年，21岁的大女儿，精神失常，跟妻子一样，开始吃药。

　　就连家里唯一的希望，在3年前也破灭——18岁的小女儿精神失常，吞下大量精神药，抢救了三天三夜，险些丧命。

　　“大人的苦，再怎么样也熬得过去。可惜两个女儿，养到那么大……”说起这一家，邻居们都很惋惜。

　　“我表妹以前还会一个人偷偷流眼泪。”何瑞木的外甥叶宏说，当时所有的亲戚都认为，即使家里已经这样了，但至少还有一个小女儿可以依靠。然而，命运没有“手下留情”。

　　而今，翻出小女儿上学时的旧照，何瑞木已经认不出了。

　　15岁时，何燕宏上初一，模样清秀，想帮家里分担负担，辍学培训理发两个多月，没学成，后来到漳州罐头厂打工，赚钱寄回养家。依靠精神药控制，何燕宏回想起过去，仍然记得当时自己所做过的事。

　　家里一贫如洗，当时为了救燕宏，几乎花掉了借来的所有钱，医生和亲戚劝何瑞木放弃，但他坚持要救。抢救的第三天，何瑞木看到他的小女儿的手动了动，心里一阵欣喜：“女儿养这么大，舍不得，不甘心啊。”

一位父亲的抗争

一个人扛下4个人的活，借钱修房，几经奔走医院

　　何瑞木，是个普通农民。“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不过他想不明白，只好用“这是我遇到的命”来宽慰自己。

　　妻女三人相继精神失常后，何瑞木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压力一年比一年大。

　　有人曾问过他，“有没有想过放弃”，他嘴里就只有一句话，“女儿养这么大，放弃了，她们就都得流浪，这个家就散了”。

　　现在，妻女三人只能靠吃药维持精神状态，若不吃药，她们会到处乱跑。而药，拿多少，吃多少。一旦要出门，何瑞木都要事先放好、包好。

　　为了让妻女三人在家好好养病，两年前，何瑞木再次找亲戚筹钱修房子，才得以搬进现在的两层土坯房。家里，亲戚送的一台12英寸的电视机，是稍微像样的电器。

　　“我舅舅年轻时，耿直要强，一个人做四个人的活。担心两个女儿被人看不起，迟迟不让她们办精神病人证。”外甥叶宏说，两个表姐妹的精神病残疾证，都是前年才办的。

　　受伤以前，何瑞木每年至少要去医院四趟。这两年来，一家人积累下来的长泰县医院、漳州市医院、解放军第175医院的医疗卡就有8张以上。平常，他每三个月就要到漳州市区拿一次药，来回一个多小时。

只求一家人在一起

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两个女儿日后的生活

　　冬日里的下午六点，夜幕已早早提上日程。

　　晚饭时间，是何瑞木一家四口聚得最齐、也最幸福的时刻。

　　妻子拿碗盛饭，白炽灯照得米粒发亮；大女儿生了火，往锅里倒油，水星在油面上翻滚着，等着炒青菜；最美的要数小女儿了，拿出筷子，坐等填饱肚子。而第一碗米饭，妻子先递给了何瑞木。白饭就着青菜，一家人围坐一起，趁热，吃得很香。

　　历经沧桑，妻女饱受病苦，但何瑞木想，至少每天都能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而何瑞木意外砍伤静脉，离家住院5天，是何家人分开最长的一次。

　　妻子郑素连说，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三人拖累着他，大小事全仰仗他，他有时也会怄气。但她们一步都离不开他，他受伤要住院治疗，怕她们到了漳州无法按时吃药，发生意外，也没人照顾，就让她们都留在家里。走之前，何瑞木包好药，嘱咐她们按时吃，哪里也不要去，让邻居帮忙照看。

　　丈夫这次一走5天，母女三人每天都“很害怕”。没有人依靠，5天里，她勉强照顾自己和两个女儿按时吃药，关在家里，不敢出门，一直熬到丈夫回家。

　　坂里乡坂新村林主任说，何瑞木一家的情况确实特殊，村里低保名额有限，村里已经为他的妻子申请到一个名额，每个月有60元的生活补助。她们三人都办了二级精神残疾证明，每人每月可以享受50元的生活补助。

　　长泰县民政局知道何瑞木受伤住院，也考虑将何瑞木纳入低保，县、乡、村各级相关部门将何家列为春节慰问对象。

　　这些，让何瑞木心存感激，可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两个女儿。村里也有人来提亲，想娶他的女儿，可他一直都没同意。“在自己家，我有一口饭，也有她们的一口，给了别人，如果嫁了个条件不好的，舍不得，送不出去。希望她们能够有正常的生活，等我百年之后，有人照顾她们。”（海峡都市报闽南版记者 朱远娥 朱加良 通讯员 金荣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