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四月,暑气渐长。诏安县图书馆馆长叶妙琴一上班,就径直到古籍库转一圈,瞧一瞧在这里“享受”空调恒温恒湿待遇的五千多册古籍和旧书。这是她近两年养成的习惯。古籍库里的一本本书都是她和工作人员亲手整理的,从录入到分类、从缝书皮到自制樟木夹片。
抢修古籍,她一开始一无所知,如今已是半个专家。
刚到图书馆上任时,这批饱经风霜的古籍和旧书是堵在叶妙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她甚至不知道这批书究竟是些怎样的书,但是出于读书人对字纸的敬惜,她决定集合全馆的力量,“拯救”这些尘封的古籍。
说是全馆的力量,其实也就4个工作人员。“90后”陈瑞雪承担了最初的整理和书目录入工作。原本以为只是个繁琐、枯燥的小活,没成想这里面却是大学问。
“一开始,我们不懂什么是书籍分类法,也不知道应该记录古籍的哪些信息,何况至少一半的旧书有残损,书名、作者、年代版本等一系列基本信息都不全。”陈瑞雪告诉笔者,他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到处收集各大图书馆的馆藏古籍目录,以确定录入内容,到出售旧书的网店搜索有无相同的版本,对照字典一个个辨别书名里的繁体字或异体字。
在枯黄的书海里“挣扎”了三个月,收效甚微。叶妙琴迫切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她联系了漳州市图书馆。在市馆古籍修复师陈洁如的指导下,他们才开始知道如何给旧书断代,重新缝封面以保护原版内页,用樟木夹片将套数绑成一摞,加以防蛀保存等。
这一条条指导意见被诏安图书馆人当成行动指南来执行,甚至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单说缝书皮用的针线和封面纸,得特地托人到外地选购,为了缝好书皮,馆里的新晋人员高秀卿特地到退休同事家里拜师学艺。唯一的男同事沈义榕则负责到当地锯木厂挑选樟木,测量计算好所需数量、尺寸,锯好、晾干,一部分准备用于制作被戏称为“炸药包”的樟木夹片,另一部分用来打造樟木书柜。为了把古籍修复完美,图书馆特地拉上了重量级的“外援”——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省工笔画学会副会长江水沐,让他誊写5500余条书名标签。
一切都准备就绪,准备放开手大干一场。可是,叶妙琴还是心里没底。她找来了《古书版本鉴定》《古籍版本学》《中国雕版源流考》等一系列专业书籍,对照着馆内的古旧书目恶补古籍知识。到厦门、福州等地出差时,专程到当地图书馆特藏部看看人家馆藏的“炸药包”,不厌其烦地询问“要横的放还是竖的放好”“纱线要捆得紧些还是不要太紧”以及封面的书写格式、馆藏章、借阅规定、古籍修复方法等等问题。
“2014年9月开始着手旧书整理这项工作,经过半年时间,才把整理录入工作完成,紧接着是定制樟木古籍书柜,让古籍‘炸药包’悉数入住古籍库,到2017年1月为古籍附上书名标签,两年多时间,我们每天大量的时间都待在存放旧书的小房间里,穿戴口罩、手套、帽子和专用的工作服,即使高温酷暑也不能开风扇。”回忆起“修”古籍的那段时间,叶妙琴很是感慨。她清楚地记得每一个时间节点和经手的每一本书。
最终,诏安图书馆人经年累月的苦干得到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的高度认可。不过,对于他们而言,这只能算意外的惊喜,因为这并不是一项自上而下的强制性任务。正如叶妙琴在笔记里写道:“古人颇知敬惜字纸,谓惜福。现代印刷品泛滥,对字纸的敬惜便比较不容易做到。但图书馆人不同,敬惜书籍,是我们起码的专业素养,更是我们永不能改变的职业宗旨。”
这批不知经历过几多岁月、几多曲折、几多考验的古旧书籍,如今,在诏安县图书馆里得到精心的收藏和呵护,成为诏安县重要的文化遗产。⊙吴楠文/图
诏安图书馆馆长叶妙琴对古籍分类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