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普罗旺斯艾克斯 美酒美食打发甜腻时光

　　深入普罗旺斯腹地，这里是南法气息浓重的艾克斯。这个被称为“泉城”的小城市，曾是普罗旺斯的首府，也至今保持着南法独特的步调。来到这里，你像是直接闯入了彼得·梅尔书中的世界，人们通常是在晒太阳、逛周末市集、享受美食和美酒中打发着甜腻的时光。当然，他们在百年中也从未曾停止过八卦这城市的骄傲——塞尚，好像每个人都与他沾亲带故。

　　泉城艾克斯当然少不了喷泉，在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和路口都遍布着造型各异的喷泉。

　　艾克斯的原意是由拉丁文的“水”演变而来的，也有人说是“普罗旺斯最好的地方”。公元前122年，罗马将军发现了这里的泉水能治病，于是，这座城市就叫做“泉城”——艾克斯，市内现有近百处喷泉。作为普罗旺斯曾经的首都，艾克斯凭借其诸多的建筑瑰宝，在十八世纪时被称为“小凡尔赛宫”，这些文化遗产至今保存完好，我们可以沿着历史的轨迹细细品味。在某个街角或广场，就会发现源自古罗马、好国王雷纳或是米拉波时期的印迹，还有这里的城市名片——保罗?塞尚。

　　艾克斯市中心的林荫大道，街的一面集中了城里的银行，另一面林立着城里最好的餐厅。

　　艾克斯是国人相对少的城市，也是南法气息相当浓郁的城市，当地人生活得悠闲自得。我在艾克斯的故事，也将从一天的清晨开始讲起。由于前一天从阿维尼翁夜行至此地，在一片漆黑中，对艾克斯的印象只停留在了酒店黑美人前台身上那浓重的香水味上。

　　第二天清晨七八点，跟有晨跑习惯的台湾同行一起去扫街拍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只剩我们俩，整个城市像被我们包场了一样，肆意享受着清晨极度清新的空气和光影交叠的米哈波林荫大道。米哈波林荫大道1650年开始修建，东起荷内王喷泉，中间穿过两个玲珑可爱的小喷泉，西至布满雕塑的大喷泉，500米虽然不算长，但按达·芬奇的美学理论，街宽与两旁建筑的高度正好相等。大道将艾克斯一分为二，南部的街道齐整化一，直线直角;而北部的街道由七扭八拐，错综复杂。坐落在大道北侧的“两兄弟”咖啡馆开张于1792年，已有两百年历史，这里一直是著名的艺术家和文人相聚的场所。

　　林荫大道上还未苏醒的餐厅和酒店，以及最东边的荷内王喷泉，仔细看荷内王的左手上，居然拿着一串葡萄!真不愧来自葡萄酒之乡!

　　几小时后，五光十色的人间烟火开始上演。在法国，尽管现代化的购物中心已慢慢取代了民间集市，但普罗旺斯的周末集市并不理会这些现代化的发展，每到周末，当地的女人都会开着迷你的小车，穿着优雅的连衣裙，挎着传统高卢女人最奢侈的手袋——草筐，来购买生活所需的同时，最主要的任务却是和相熟的摊主们尽情攀谈八卦一周趣事。而当地农民也会带来自家出产的各色食材来到这里，在赚取生活所需的同时，最主要的任务却是在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他们将蔬果擦拭得一尘不染光彩照人，将面包和发了霉的奶酪摆放得像是画家笔下的静物，他们挂着永不疲倦的笑容，并不理会你是当地居民或是游客，更不理会你是不是听得懂法语。

　　逛菜市场是我在旅途中最爱的项目之一，更何况这里是南法腹地的周末菜市。

　　一个香肠摊位上就摆放着几十种香肠，让人挑花了眼。

　　法国干辣椒皮，看样子挺唬人，但依据法餐的口味，应该不辣。

　　法国人离不开的奶酪，饭后的奶酪和葡萄酒是绝配，也是当地人的最爱。但我和羊奶酪还是不能融合，只吞下一小块，就像喝了口烈性白酒，立刻天晕地转了起来。

　　奶酪中的极品，发霉的奶酪，不太美好的外表下带着浓重的味道。我想它应该就像豆汁于北京人，折耳根于贵州人一样，外地人总是不能参透各中美妙。

　　由于日照充足又并非转基因，法国的水果不仅个头都很大，也都十分鲜甜，尤其是覆盆子、蓝莓和草莓，性价比也很高。

　　新摘的橄榄被做成了各种口味，可以配面包也可以配葡萄酒，我最喜欢的是用法国面包沾橄榄油吃，带着大自然的味道，绝对是极致的美味。

　　南法的香料非常多，在普罗旺斯，玫瑰粗盐和薰衣草粗盐是当地特色，也是非常好的手信。

　　镜头拉开，卖香料的摊主是一个颜值和个头都很高的高卢男人，英语很好，人也很友善。

　　这种长相清美的蔬菜叫做菜蓟，学名Cynara scolymus L.，生长在地中海沿岸的菊科菜蓟属植物，它的花蕾可以用来煮菜，营养价值极高，有“蔬菜之皇”的美誉。

　　即使是对美食无比自豪和挑剔的法国人来说，西班牙海鲜饭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周末市集上的西班牙海鲜饭是人气最旺的食物之一，还好我来得早，不仅拍下了完整的一大锅，还尝到了热气腾腾的第一口。

　　在这个集市上，即便你不买，也可以拿一两个试吃。游客、主妇、摊主都热络得像老邻居一样，常常有摊主大声地叫着忘记拿找零的老妇人，这种事在悠闲的南法简直斯通见惯，大家聊得忘了给钱或是忘了拿找零。这是普罗旺斯的特质，在这样悠闲的地方，所有人都显得有点神经大条。

　　到了下午，跳骚市场接替上演。薰衣草香皂、手工制作的饰品、餐桌上的银器、充满热带风情的服饰以及嬉皮士带来的旧唱片和旧书。来到这样的地方，时间变得尤为珍贵，顾不了许多，就这样一猛子扎进普罗旺斯周末跳蚤市场的购物狂潮中去吧。

　　虽然真的无比暴晒，人们还是不能抗拒五花八门的跳蚤市场。尤其是对想拿一点钱就淘到宝的游客来说，跳蚤市场简直再好不过了。

　　这就是优雅的高卢女人们最奢侈的手袋——草筐，只不过即便朴素如草筐，也被浪漫的高卢女人们赋予了缤纷的色彩和花式。

　　薰衣草和各种草的手工香皂带着浓浓的香气，绝对是普罗旺斯最具代表性的手信，且没有之一。在周末的跳蚤市场，手工香皂的价格美好得让你惊掉了下巴，一欧两欧的比比皆是，如果问那是手工的吗?手工的有那么便宜的吗?从车里搬货的大叔会迅猛转过头告诉你，那，全是他亲手做的!因为我已经替你问过了。

　　美好的手工银器餐具不是现做的，却是二手的，但也正因为是二手的，价格也足以便宜到你惊掉眼镜，不过这些餐具几乎都是成套出售的，介于它们实在太重，挣扎了好久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绣球花，这种在国内昂贵到极尽高大上姿态出现的花朵，在法国南方的小城，价格还是非常亲民的。

　　接下来，贯穿艾克斯的灵魂人物即将登场，他就是著名的印象派大师塞尚。1839年，塞尚出生于艾克斯，人们都说他是“现代艺术之父”。塞尚大街9号是塞尚生前的画室，在艾克斯市区沿着“塞尚之路”往东进圣?维克多亚山，四公里处旧采石场山腰上有一座黄赭色的老石宅，这就是塞尚曾住过并多次在画布上描绘过“黑堡”，那里保存着百年前塞尚生活时的样子。走进那里，就像钻进了时光机，让人迅速“灵魂出窍”。怀着一颗敬畏的朝圣之心，我来到了这个被光影交织着的庭院。

　　塞尚是艾克斯的骄傲，也是艾克斯的城市名片。“塞尚之路”是从市中心一路沿途排列着的这样写有塞尚名字的路标。沿着这个路标就能找到山上的塞尚故居和画室。

　　塞尚画室的大门口，小小的门牌低调含蓄。

　　来到南法，你自然会知道印象派是怎么回事，因为随意一个画面都美得像一幅画，塞尚庭院里的光影也足够你默默发呆一阵儿的，若是那庭院中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优雅友善的法国老奶奶，更足够你穿越时光，想入非非。

　　塞尚的画室是一个二层的小楼，是收费的项目，目前一楼是接待区域和公共空间，二楼是画室和故居。整个室外部分和庭院都是免费的，如果你只是想参观塞尚的庭院，就随意来坐坐吧，来感受一下光影交错中的印象派，或是坐在庭院中吃个法棍歇个脚，与大师来一个短暂的神交。

　　栋建筑一共两层，位于二层的大开间就是塞尚当年工作生活过的地方。来参观的人很多，但大家都出奇地安静，踩着古老的木质楼梯上去，来到廓然开朗的大开间。房间内的工作人员正用英文低声讲述着塞尚的生平。房间正对面的靠墙一圈大都摆放着塞尚当年用过的东西，最左边的墙上挂着两件毛呢大衣，衣服已经褪色，上面还沾着些灰尘。旁边是一个个静物石膏像，有苹果、骷髅头这些曾经在塞尚画作中出现的物品。最中间是一个小木桌，桌上摆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酒杯中的残酒已随着百年的岁月变成了挂在杯上的黑红色泥浆，酒瓶上的酒标也变得模糊不清。再往右是一个电视，电视中循环播放着塞尚画作的图片，内容基本上都是关于这个房间的物品。

　　我站在电视前，看着那一张张翻滚的画作，对比着屋中的一切，惊叹着法国人能将历史保存得如此完好，想象着塞尚郁郁不得志的一生以及他最后病痛的日子。他是不是就穿着那件当时还未褪色的毛呢大衣，坐在小木桌旁喝着闷酒?或是在硕大的窗前对着院子里交叠的光影出神……

　　电视的上面挂着一个超大的镜子，能将大半个房间收入其中。我正看着石膏发呆，突然在抬起头的瞬间，感觉在镜子中看到了正在整理衣领的塞尚，他就站在我身后，眼中充满了忧郁，看上去让人心疼。但在短短的三秒钟之后，他不见了。那一刻，那种穿越时光的灵魂交流，让我对这个小小的庭院终生难忘。

　　室内部分不允许拍照，很遗憾不能有图有真相地展示画室内的风貌。室内的影像部分，停留在了优雅奶奶进屋的瞬间。

　　这是二楼进屋左手边的一个大窗子，窗外的绿植美丽如画。屋内的窗台下有一个红色的木头长椅，记得刚上二楼时，解说员还没准备好，我坐在长椅上乘凉，被脑后吹来的阵阵凉风抚摸得正惬意之时，解说员的话也从这扇窗开始了。当年塞尚家里很富有，林荫大道上最大的银行就是塞尚家族所有，但他并没有继承爸爸的银行，跑去巴黎画画，最穷的时候睡过巴黎公园里的长椅。最终还是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爸爸为他买的画室。当时他开始创作一些巨幅画作，画太大，塞尚就用这个窗户把画布吊上吊下。

　　从塞尚画室回到市中心和小伙伴汇合，因为我们一行四人，只有我愿花时间给塞尚，其他人都在市中心的商场血拼。还是沿着塞尚之路回到市中心，运气极好的我遇到了两对新人在大街上热闹地炫耀着自己的幸福和美丽。还遇到了一个优雅的老奶奶，她的身影浓缩了我对法国女人所有的想象。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她一样，即便年华老去，也能保持优雅。

　　晚上八九点，城里人的主场开始，大家呼朋唤友，抢占林荫大街旁的餐厅，漫长的晚餐时间正式登场。当来自亚洲的我们开始饥肠辘辘的时候，当地的朋友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了。我们的朋友是当地一个著名葡萄酒庄的庄主，虽然迟到这事在南法并没什么新鲜的，但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应该和如此优雅的爷爷沾上半点关系。菜一道道上，我们越吃越困，但酒庄的爷爷却好像刚刚进入状态，各种葡萄酒轮番登场。一顿饭吃了将近五个小时，凌晨过后，他终于“放过”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经过林荫大道，他突然拉住我们开始当导游，原来我们身后历经了几个世纪的建筑，是他的家族产业，他真是名符其实的普罗旺斯贵族啊。

　　酒庄爷爷身后的建筑出镜率极高，在艾克斯市中心林荫大道银行林立的一侧，是他的家族产业，清晨路过时，我还为它拍了照。热情款待我们的爷爷喝了将近五个小时，他和台湾同行两人就包揽了五六瓶不同种类的葡萄酒，仍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不禁心生赞叹，法国人真能喝啊!

　　已经关了门的书店，卓别林的广告牌像是看更人一样默默地守候着小城里来来往往的醉鬼，夜晚的普罗旺斯，空气中都飘荡着酒精和爱的味道。

　　说来奇怪，在这个遍地酒鬼的地方，即便夜行在小街小巷，也不会有一点点不安全感。普罗旺斯的夜店和高卢小鲜肉们，夜深了，这里是你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