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湖,4.5平方公里面积,水深2—4米的天然淡水湖泊,有着和它名字相称的形貌:宁静、柔美、淡然、神秘。宛如明亮的珍珠镶嵌在内蒙古阿拉善腾格里沙漠腹地。湖水富含各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千万年的黑沙,是天然泥疗的宝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月亮湖梦幻般的神韵,堪称大漠珍品。———题 记
那条有着“蒹葭苍苍”诗韵的小路,是进入月亮湖唯一的通道。一个白露未晞的清晨我和朋友们来到月亮湖边。光明如潮似水涌来,天空澄碧无云。霞光悄然照射着浩瀚连绵的大漠。残余的月亮依然宁静地空中高挂,日月同辉,绝美!站在湖边,我感受到大漠似乎因拥有如此美丽之湖而得意,一种责任和无限的情义使它千万年默默厮守在这里。此时的湖水碧绿而湛蓝,清澈而迷离,犹如少女尚未被爱情凝视过的眸子,透着一种冷凝的出尘之美。月亮湖不大,却有一种沉寂在苍茫岁月里大美无言的气场。那气场有几分玄迷,几分幽禅。
一眼,只有一眼,月亮湖就让我心动情牵。
湖底的草叶,似深长隽永的一缕缕情丝,漫不经心而又丝丝缕缕地渗透着你的心。岸边芦苇摇曳不定的水中倒影,轻盈的不可触摸,虚无的如同一帘幽梦,一只树梢拂过,就能将之化为流年的碎片。那一刻,我以为我邂逅了一首诗……
我将一枚崭新的一元硬币投入水中,竟然能依稀看到它呈现出的菊花图案。我们的欢叫声,惊扰了芦苇丛里憩息的鸟们,只听到扑棱棱的一阵啁啾,“一行白鹭上青天”。有的鸟于飞升之瞬,向这沙洲清泉发出一个回眸。那纯净的目光中是否饱含着眷恋?当然我无法看见。也许它们是残夜归雁,正在酣睡就被惊飞。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歉然。
游客们陆续来到湖边,我们乘坐游船向湖对岸的游乐场驶去。斯时阳光灿烂,把整个湖照的光彩夺目,所有景物的颜色都变得分外鲜艳。游船缓缓而行,推出一湖的平仄。各类鱼群悠闲地游走在苇草丛中;水面上各种不知名的水鸟、野鸭、野鹅……在水中上下翻越,穿行自如,尽情展示它们娴熟潇洒的戏水技巧。时而还和游客捉迷藏,在你的镜头对着它们按快门的刹那,它们露出灵光一闪的俏皮,一头扎进水中。你似乎看见它们想揽住它们影子的时候,又总是转瞬即逝,引得人们欢声笑语不断。我听到了大自然和人类的优美和弦。
驾驶游船的是蒙古族人张师傅和他十五岁的孙女。张师傅祖辈生活在大漠,依傍着月亮湖,结蓬为庐,以牧为生,过着平静安定的生活。月亮湖是怎样形成的,他的祖上又是怎样走到这沙漠的深处,找到这片绿洲的,这样的信息不知在张师傅祖上哪一代的生命传递过程中消失了。
张师傅的孙女看我们一惊一乍地欢笑,就笑着我们的笑。我给她照相,她也只是笑,腼腆地笑,黑眉大眼间都露着笑意。她阳光一样的笑脸,幸福,洁净,眉眼忽闪忽闪地全是聪慧之光,全是对人的信任,亲近。让你悄然升起一种漫游的心灵归家后无牵挂的恬然之情。
她从船尾处拿一个水桶,把桶抛下,荡起绳索,小桶盛满水后提到船上。又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几个纸杯对大家说,请大家品尝月亮湖的水吧。我们舀起水,一仰脖,咕咚咚喝下去,连同她那可人的笑意。果真凉意沁肺腑,甘冽,清香。
女孩告诉我们:月亮湖底有六个泉眼,终日泉水汩汩不断。每次沙尘暴来时遮天蔽日,似汹涌的潮水,肆虐狂放,裹挟着沙砾的狂风像奔驰的刀子般挥舞。不放过一片叶,一瓣花。当沙粒从月亮湖上掠过时,却无一粒落入湖中。使得月亮湖终年水清满溢。
我看着月亮湖边的树苇花草,因着湖水的滋润蓬勃的酣畅淋漓,摇曳的深情激荡,绽放的生姿吐彩。它们放纵地吮吸着湖水的潮湿,把初秋的燥热转化为一片片怡人的清凉,寂静的湖泊也为此而充满了快乐和活力。
我感悟,大自然中的神奇现象,是由上帝主宰着它们的兴衰吧。
湖对岸一片辽阔的沙滩,是游客的娱乐场所。游客们抵岸后纷纷向他们喜爱的娱乐项目奔去:在圈定的湖水中游泳,坐滑翔机高空俯瞰月亮湖全景,享用千万年的黑沙理疗,徒步探险沙漠,感受着原生态的牧民生活。骑着骆驼走在阳光灼热的沙丘上,体验着驼队行走的艰难凶险……
张师傅在湖边休息,我走过去和他闲聊。我对沙漠里的绿色、湖泊总有种神秘感。从张师傅的叙述中,我了解到在70年以前,这里被绿色植被覆盖着。帐篷炊烟,芳草连天,牛羊成群,骆驼成队。天鹅和各种飞禽在湖水中游弋起飞风采各异。大自然的珍宝在这里茂盛生长。沙地上到处生长着花棒、沙竹、忍冬、苦豆子、黄花蒿等沙生植物,珍贵药材锁阳和肉苁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内地的韭菜,大葱和黄瓜。虽然有沙漠,但沙漠那时尚在远方。
每当傍晚,原始的旷野之风裹挟着沙拐枣花香一阵阵吹拂而来,此时劳作一天的牧民们在月亮湖边席地而坐,喝着自家酿的酸羊奶极目远眺。看天边夕霞燃烧的火焰;看湖水被无数道光束切割成万千细碎的水晶,夺目璀璨;看远处沙峦原始而古朴的美姿浩瀚连绵。率性的小伙怀抱马头琴,放纵地弹拨着迸发的情感和向往;多情的姑娘欢快地旋舞出热烈地爱恋和祈盼;幼童们嬉戏穿行于茂密的苇草灌木丛中时隐时现。那是牧民们再惬意不过的时候。
夜晚远方来的驼队宿营在月亮湖边。一堆篝火,燃烧起西北汉子缠绵的思念;一口大锅几瓢湖水,熬煮出西北汉子莫名的忧伤;一壶老酒入愁肠,好汉们立马血脉喷张,一曲长调悠远高亢。这些不可遏制张扬蓬勃的生命,把月亮湖周围的美演绎得淋漓尽致。构成了荒漠中的家园这道独特的风景线。
孔子曰“智者乐水”;老子曰“上善若水”;禅语曰“善心如水”。月亮湖的水,不仅有儒风,有道意,有禅韵,更是大漠中生命的依存。
70年后,牲畜头数在增加,人类对大自然无止境的樵采、猎杀,使这里的动植物不能休养生息,自然繁衍日益减少,好多现在已经灭绝,黄沙正在逼退绿色,威胁生命的延续。有的景色已成为记忆……一个牧民流露出为绿色渐远,家园渐老的刻骨忧伤让我无言以对!
美国作家梭罗发现人类对荒野的破坏,他曾呼喊“给我大海,给我沙漠,给我荒野吧!”在今天物欲横行、精神麻木的现代社会中,人们需要的不正是这种理智的提醒与真实的震撼吗!不就是需要人类与生态环境和谐共存的意识吗!
月亮湖让我揪心,是那种唯怕她绿颜不再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