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救赎(上)
毒圈
三进三出,阿艳很想找份工作,然后像正常人那样,嫁人生子回家之后
阿艳靠自己打工微薄的收入不够吸食毒品,未成年的弟弟看着姐姐难受,上街打劫以供姐姐吸毒。结果出事了,获刑10年,前不久才释放。很长一段时间,父母都将这事怪罪在阿艳身上
7月4日,出了戒毒所,阿艳跟在母亲后面,母女俩一路沉默。走到正在施工的319国道旁,阿艳自言自语了句,“进来的时候,这路还只能一侧通车,现在两边都修好了”。母亲并没有理会,这个50多岁的女人,常年在海边劳作,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岁月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了痕迹。
在戒毒所6个多月的时间里,阿艳每天上早课、集体劳动,生活规律,她已经熟悉里面的一切,包括每个警官的脾气。“在里面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躲着人,大家都是吸毒的,也有共同语言。”阿艳称。
阿艳第一次进入戒毒所的时候才20岁出头。同为女人,漳州市公安强制戒毒所副所长柯佩如,对阿艳有着更为复杂的情愫。
“毒龄越短,成功戒毒的概率也越高”,那时候柯佩如曾经鼓励她一定要把毒戒了,找个好人家结婚,开始新的生活。不过,几年后,她们在戒毒所又再次相遇了。“她性格比较文静,人长得也漂亮,如果不吸毒,肯定能嫁到好人家的。”柯佩如对于三进三出的阿艳有些惋惜。
从漳州市区出发不到一个小时,阿艳和母亲回到了漳浦佛昙镇的家。这几年,不少村民将老厝拆了,盖成钢筋水泥高层建筑,阿艳家的老宅,在逼仄的村道拐角处,被这些高层建筑包围着。父亲老杨刚从医院出院,一张脱漆的桌子上搁着一袋药,三人见面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阿艳还是跟父亲寒暄了几句,见父亲没有说话,她径直走入自己的房间,想翻找自己的手机。
母亲坚持不把手机交给阿艳,因为她的手机里存放的号码大都是毒友。母女俩在昏暗的老厝里发生了争执。阿艳唠叨着,“家里人总是那么不信任人,还不如在戒毒所呆着自在”。
阿艳还有个弟弟在外地打工。2005年,阿艳靠自己打工微薄的收入不够吸食毒品,未成年的弟弟看着姐姐难受,上街打劫以供姐姐吸毒。结果出事了,获刑10年,前不久才释放。很长一段时间,父母都将这事怪罪在阿艳身上。
富庶渔港
上个世纪90年代末,那时候的佛昙被称为漳州的“小香港”,就算现在,这个小小的镇区,在不到5公里的鸿江大道上分布了8家KTV,10多家大大小小的旅馆、酒店
就在阿艳从漳州公安强制戒毒所出来前几天,5名佛昙籍的男性吸毒人员刚刚被送了进去。这座成立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的强制戒毒所,一直与佛昙这个小镇保持着某种紧密的联系。
佛昙,位于厦门湾南岸,东临台湾海峡。一条鸿儒江将佛昙切割为南北两半,江上的桥梁叫做佛昙桥,后桥名亦称为地名。改革开放初,作为漳浦最早人工养殖海产的乡镇,一批批从集体生产解放出来的村民掀起了辟田为池、围海养殖的热潮,因人多田少,佛昙港也被变成了养殖区。
佛昙镇水产站的退休职工杨林川目睹那次变化,“最早养殖的是隔壁的前亭镇,不过佛昙后来居上,到现在整个镇区周围都密密麻麻分布着虾池”。杨林川粗略估算,如今佛昙一天供给厦门的海鲜达10吨。沿海的几个村庄,80%以上的家庭从事海产养殖。
杨林川称,因为海产养殖发展迅速,年轻人一般很少外出打工。不过水产养殖是一种高风险活动,好的年景一个家庭赚上数十万上百万大有人在,年景不好的时候亏个几十万也是常事。
走水路,佛昙到厦门经济特区只要40多分钟。厦门经济飞速发展的同时,也带动了海湾南岸佛昙的经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漳浦县第一家台胞投资公司落户佛昙,第一家KTV娱乐酒店也在此诞生,得天独厚的优势使佛昙成为漳浦县最早开发开放的门户,被誉为漳州的“小香港”。
尽管至今这个人口仍不足7万人的小镇,却因商业的繁华,一时间商贾云集,百姓富足,周边乡镇以佛昙为中心集镇,形成一个人口总数将近20万人的商业经济圈,一些外地毒贩也由此被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