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救赎(中)
轮回
阿昆在社工和记者面前讲述他在佛昙与戒毒所之间的轮回不嫁佛昙
阿艳在右手刻着刺青——爱,她说要悼念因吸毒失去的两段爱情。在佛昙,年轻男女谈婚论嫁时,打听对方是否有吸毒,成了父母一道必过的程序
石埕村,紧邻佛昙港。干净的晴空下,海风不停吹打着皮肤,有些黏糊。阿艳从村子消失半年多后,又突然出现,立刻吸引不少熟人的好奇心。大家路上遇见时,寒暄着“大半年没见去哪儿发展了”,阿艳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爽快地回答他们“去广东打工了”。
吸毒并非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阿艳的毒友阿辉深有体会,“一旦人们知道你吸毒,朋友、亲戚都会提防着你,吸毒总是跟艾滋病、盗窃等联系在一起,有些人则怕你开口跟他借钱”。
如今,阿辉在镇区经营一家店面,他再三要求为他匿名,“否则生意都没法做,这里大家基本上互相认识,关系网很简单,吸毒就像一个人永远无法洗去的污点”。
阿辉在吸毒者中算是幸运的,吸毒后,阿辉成功娶了媳妇,尽管婚后先后两次被关押强行戒毒,妻子还是任劳任怨,养家糊口,如今阿辉的儿子已经10多岁,儿子警告阿辉,如果再吸毒,就要报警。
阿艳则没阿辉幸运,阿艳在右手刻着刺青——爱,她说这是要悼念她失去的两段爱情。
2003年,阿艳跟男友自由恋爱,当两人要谈婚论嫁的时候,阿艳向男友坦承自己吸毒。男友劝她把毒瘾戒了,但是阿艳做不到,次年阿艳被关押强行戒毒,两人就此散了。之后,婶婶又为她做媒,在和一男子相亲后,两人情投意合,不过当对方打听到阿艳吸毒后,便销声匿迹。
在佛昙,年轻男女谈婚论嫁时,打听对方是否有吸毒,成了父母一道必过的程序。
阿珍在镇里经营一家足浴店,她是马坪人,28岁的她此前在厦门足浴店上班,去年年底来到佛昙创业。“很多在佛昙的亲戚都给我介绍对象,不过我都担心男方吸毒,”阿珍称,自己不愿嫁到佛昙,尽管亲戚在介绍对象时,都向她保证,已经打听过这些男的都没有吸毒。
忙着吸毒
阿昆始终坚持认为,自己还没有结婚,是因为忙着吸毒。“刚开始吸毒的时候,自己的性功能还不错,不过吸着吸着竟然对女人都失去兴趣了。”
在阿艳的毒友圈里,阿昆的名字响当当,因为他心脏有问题,强制戒毒所不愿收他。
阿昆现年39岁,他先后六次进入戒毒所,可以说年轻的时光大半在戒毒所里度过,他一直以自嘲的心态说起那些吸毒的往事,“只有吸毒,才能带我回到那些光辉岁月”。
阿昆吸毒在佛昙算比较早的,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时20多岁的他,带着一帮小弟,主要在KTV、码头、赌场等场所看场。
2000年前后,阿昆因故意伤害被判刑,关押在龙岩监狱,等他释放出来后,很多原来的小弟都散了,各自经营自己的生意。“现在很多小弟生意做得大,资产几百万的大有人在”,阿昆刚从监狱出来的时候,伸手跟小弟要钱,当时都是几万几万地给,小弟劝他做一些生意,不过阿昆全部拿去吸毒了,再后来,小弟只能几百几百地给。
阿昆跟很多吸毒人不一样,他称,毒都敢吸,还有什么怕人知道的。15年前,因为吸毒跟父母发生激烈的争吵,阿昆一气之下,拿起菜刀剁掉了自己的左手尾指,发誓要戒毒,不过等伤口愈合后,阿昆又吸食上了。阿昆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当时哮喘睡不着,吸下去,什么烦恼都没有,就好像明明是欠别人500万,吸完之后,好像别人欠你500万”。
“吸完毒,能够跟冰箱说一个晚上的话”,阿昆说,父亲有时拿烟给他抽,他拼命骂父亲是不是在烟里放毒要害死他,还有一次在街上莫名其妙地骂人,“等幻觉恢复过来后,自己还是记得清楚”。
阿昆始终坚持认为,自己还没有结婚,是因为忙着吸毒。不过他也坦承,刚开始吸毒的时候,自己的性功能还不错,不过吸着吸着竟然对女人都失去兴趣了。“如果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给100块钱去买毒,一个是给一个绝世的美女,我肯定会选择100块钱”。